这时张兰也从包间里走了出来。
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紧身的红裙子,与我身上朴素的白衬衫黑裤子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她拉着顾海平的手,一脸天真地说:
「海平哥,你也别怪嫂子,她以前是大小姐,肯定拉不下脸。
不像我,上次为了卖电风扇,我什么法子都想了。」
她瞟了我一眼,继续道:
「我还听说,舞厅里有些女同志为了多卖点东西,穿得都很少呢.....
.要是嫂子也穿得......
清凉点,说不定生意就好做了。
唉,不过也是,嫂子架子还在呢,不一定能放下来。
可惜啊,现在什么都没了,还端着有什么用呢?
不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姑娘,就是命苦啊。」
顾海平听了,眼神在我身上扫过,竟然闪过一丝思索。
一整夜,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舞池里穿梭,赔着笑脸,却只卖出了寥寥几瓶。
那些男人只想占口头便宜,根本没几个真心买酒。
天快亮时,舞厅的客人渐渐散去,舞池变得空旷。
我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,累得几乎要瘫倒在地。
舞厅老板胖子刘是顾海平的发小,他走过来,递给顾海平一支烟,劝道:
「海平,天亮了,让嫂子歇会儿吧。」
顾海平吸了口烟,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冷酷的脸:
「歇?
一千瓶的任务才刚开始。
这舞厅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吗?」
他用下巴指了指舞厅角落通往地下室的门,对我下令:
「货架上的酒空了,自己去地下室搬上来,把酒都给我补满!」
地下室阴冷潮湿,堆积如山的啤酒箱散发着霉味。
我一天没吃饭,饿得头晕眼花,一箱啤酒重得要命。
我摇摇晃晃地搬着,每走一步都双腿发软。
搬了几趟后,我体力不支,脚下一软,连人带酒摔倒在楼梯上,膝盖被磕得鲜血淋漓。
我趴在冰冷的地上,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顾海平走了下来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眼中闪过一丝不忍。
但张兰马上跟了过来,惊呼一声:
「哎呀,嫂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?!
这酒摔坏了多可惜啊!
海平哥,你说嫂子是不是命太硬了?
把爹妈都克没了,现在又......
唉,真怕她影响了你的仕途。」
她这句话,精准地踩在了顾海平最在意的地方。
顾海平眼中的那丝动容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厌恶。
他冷冷地转身,对他守在门口的表弟说:
「看好她,让她继续搬,一瓶都不能少。」